时光荏苒,转眼到了一九九0年,倪忠田和雷春花的儿子已经三岁了。

两人经过了恋爱的幻想期、婚后的蜜月期,正式开启柴米油盐酱醋茶普通平凡生活状态。

新婚小夫妻生活在一起,当一件件从未遇到的事情摆在面前,需要实实在在去做,去解决时,伴随而来的就是磨合、争执、生气、道歉、和好;再磨合、再争执、再生气、再道歉、再和好。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当然,主动挑起争执、不断拌嘴生气的永远是雷春花;而被动道歉、百般求和的基本都是倪忠田。

偶尔有一两次,是倪忠田生气,雷春花道歉。但紧接着雷春花会立马实施报复性找茬、生气,让倪忠田悔不当初,深感和雷春花生气得不偿失,最终占不到任何便宜。

有好几次,倪忠田半夜噩梦醒来,看着身旁睡得呼呼正憨的雷春花,他不禁问自己:这就是那个当初在我面前百般娇媚的春花姑娘吗?

就在四年前的一天晚上,他俩去参加同学马友顺的酒席,酒后两人心潮彭拜地直奔倪忠田单独居住的老房子里继续谈情说爱。那一夜,雷春花没有回家。

倪忠田已经对雷春花喜欢到了骨髓,雷春花也对倪忠田到了一天不见如隔三秋。一个非雷春花不娶,一个非倪忠田不嫁。倪忠田看着同龄的同学、同事大都结婚、生子,美丽漂亮又大方的对象就在眼前,说啥也要赶紧娶回来,生怕夜长梦多,生出变故。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倪忠田把雷春花领回家里见了父母,父亲倪大树和母亲胡志英即吃惊又高兴。平时挑剔无比的胡志英看着像花一样的雷春花,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倪大树更是从始至终一直咧着嘴笑:“早点办,早点办!”

临了,胡志英还给雷春花准备了一个三百元钱的大红包。三百元可是能买一辆凤凰二八大链盒自行车和一块十九钻的上海牌手表。胡志英之前也见过倪忠田领回来的几个姑娘,她连一杯茶都没让姑娘喝。

让胡志英唯一不满意的是雷春花父母都是教育工作者,她说:“知识分子难伺候!”

雷春花的父母倒是对倪忠田长相、个头、性格都满意,一听说他在铁路上工作,父母也都是铁路单位的,两口子就悄声埋怨:“铁路上的人都太傲气,铁老大自居,还是铁公鸡!”

关于婚房,倪大树和胡志英事先是确定的,就是倪忠田结婚时,他们把老倪才分配的一套大房子腾出来给儿子做新房,老两口加小闺女搬回到老房子里去住。

雷春花一听坚决不同意,坚持把老房子简单整修一下当新房,把卧室、客厅贴上墙纸,再简单配置一些家具就行了。她对倪忠田说:“咱们去住大房子,让你爸妈他们住又旧又小的老房子,我良心上过不去,人家知道了也会指责咱们没有孝心。”

胡志英听了,暗自感叹儿子有福能娶上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媳妇。

“十一”国庆节,倪忠田他俩热热闹闹举行婚礼,入冬,雷春花就怀上了。

来年夏天,雷春花临产,生了一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消息传来,最最激动的不是倪忠田,而是倪大树。他一个人跑进卧室,插上门,冲着西南贵州方向双膝跪地,嘴里小声念叨:“倪家有后,家事兴旺!”

他又站起来瞅瞅门插严实了没有,然后从床底下的一双旧翻毛皮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拿到窗前打开来。那是一卷厚厚的钱币,有五元的,有十元的,一共三千多元。这是倪大树这几年悄悄攒的私房钱,他要全部拿出来,瞒着老婆悄悄地给儿子,让他给儿媳妇买东西,买补品。

关于给小孙子起名字,他早已想好了。如果生女孩,他不管起什么名字。如果生男孩,要起一个即有意义还响亮的名字,叫倪家强。

添丁增口,亲家那边也高兴的不行,他们老两口都是知识分子,苦思冥想了几天,又查辞海,又看黄历,最终选了一个老两口都满意的名字,叫倪鑫凯。

铁路医院妇产科病房里,雷春花坐在病床上,额头上围着头巾,腿上搭着小薄被子,手里端着一碗盛着几个荷包蛋的鸡汤面条,正稀里哗啦地吃着。

两家老人分别站在病床两边,全都小心仔细地在旁边伺候着。虽然是夏季大热天,胡志英还是让儿媳妇穿上长衣长裤,戴上头巾,生怕月子里着凉落下病根。

他们还没有把给孩子起名的事情说出来,雷春花打着饱嗝,伸着懒腰先说话了:“我和忠田已经把名字想好了,大名叫倪震,长大了事业一定干得震天响。小名叫东东,寓意是冬天怀的他。”

四位老人面面相觑,咽了几口吐沫,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认可了。

倪忠田这几年可谓好事不断,心情顺畅,每天走在路上不自觉都会哼几首流行歌曲。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火车站对一个女孩子稍有怜悯之心,就顺手捡回一个老婆,漂亮不说,工作还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别看这女孩身材小巧,本事可不小,来年就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仅仅是两年光景,倪忠田不但从单身男变成了丈夫,而且还升格为孩他爹。这世上的幸福之事全让他摊上了。如果他当时没有善心大发,这个漂亮媳妇也许就是别人的了。

从这一件事给他的启迪就是:做好事总会有回报的。

倪忠田没有别的本事,对下厨房做菜却情有独钟。他一个人住在老房子时,有时不想回家吃,就跑到楼下街边菜场买几样菜回来,再喊骡子、亮头两、三个同学、同事,或是铁路家属区几个常在一起打双升、下象棋、胡谝乱侃的街坊。倪忠田亲自掌勺,大家喝着五块一瓶的光肚张弓大曲,不醉不休。

雷春花坐月子和休产假的几个月里,倪忠田每次退乘回来,都要往菜场拐一趟,花几块钱买回上好的一只母鸡,或是两条活鲫鱼,或是两斤排骨,或是两个猪蹄,回来摘好洗净,放进砂锅里,只放细盐,不放任何佐料,小火慢炖。然后用白瓷汤盆盛满上桌。雷春花哪经得起这诱惑,倪忠田给她盛多少,她就吃多少,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不到半年,雷春花的体重由九十多斤飙升到近一百四十,对着镜子一照,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圆鼓鼓的,俨然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妈,雷春花那个气啊,对着倪忠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谁让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谁让你不管住我的嘴?”

倪忠田不气不恼,第二天依然继续买,继续做。雷春花继续吃、继续喝……

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去,冬去春来,小倪震也在一天天长大。

倪忠田依然继续当运转车长,雷春花也从教二、三年级算术课,调整为班主任。

倪大树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加上他当年参加抗美援朝在朝鲜修铁路,落下了严重的关节风湿病。工务段为照顾他,在机关给他安排了一个闲职,待遇不变。

因为没有什么具体工作,他有时去单位转一圈就回来了,顺便去菜场买些菜回来,按照老伴的交待,学着做饭、炒菜、炖汤。胡志英也有几年就该退休了,铁路医院各科室都比较繁忙,胡志英从身体到精力都渐渐感到不适应。院领导经过考虑,把她安排到铁路家属区附近的保健站,每天背着小药箱在家属区巡诊一圈,就可以回家了。他们两口子都是要强一辈子的人,突然从紧张的工作岗位上闲下来,时常感觉百无聊赖,总想找点事让自己忙起来。

于是,倪大树老两口主动和倪忠田他们小两口商量,说你们工作都忙,我们现在身体好、有时间,就帮着你们带孩子,让小孙子东东住到家里。

小两口倒是没有啥说的,乐得一个省心。谁知倪大树他们带孙子不到半个月,雷春花父母找上家门,说是很久没有见到外孙了,要把东东带回姥姥家住一段时间。

老倪、老胡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一百个舍不得。留下他们吃过午饭,亲家两口子空手而归。

最后,经三方协商一致: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他们两家轮流带孩子,东东在两家各住半个月,不得无故拖延。

周日,由小两口自己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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